[专题会场十]《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秦朔发言实录
来源:东方网 选稿:实习生李佳敏
《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秦朔
[秦朔]：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在这里跟六位非常重要的嘉宾一起来讨论两岸四地金融合作的新领域，这从2011年开始，一直都是陆家嘴论坛的主题。我们今天的6位嘉宾也从他们的角度来跟我们探讨合作，分享一些新的机会，也有一些新的挑战。如何进一步推动这个开放、融合发展互利，我们可能在某些方面继续做新的准备工作。今天我们为了保证这一节的互动性，特别希望我们在座的业界和媒体能够多提一些问题，我们这个环节会更加的鲜活。
[秦朔]：我们六位嘉宾分别是；澳门金融管理局主席丁连星先生；香港交易及结算所有限公司集团行政总裁李小加先生；台湾金控暨台湾银行董事长刘灯城先生；国泰君安国际控股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阎峰先生；汇添富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督察长李文先生；法国巴黎银行（中国）有限公司赖长庚先生，他们都非常的资深。过去两年在两岸四地方面都有新的尝试新的探索，未来有什么机会呢？请我们台上六位嘉宾从他们自身工作的角度给我们描绘一下，他们感觉到跟人民币国际化相关联的新的机会在哪里？我们先从那边的赖长庚先生，最后有我们的丁主席做总结。
[秦朔]：赖先生提到未来在台湾，有可能中国大陆的公司可以发行人民币的债券，这是一个机会。第二，现在台湾本地的居民，特别是在两岸来往的居民有一个额度，可以换人民币的，这样在台湾慢慢沉淀出人民币的赤字，未来跟以往发展非常快的两个方向。接下来有请汇添富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李文先生。
[秦朔]：下面从券商的角度，我们有请国泰君安国际控股的阎峰主席给我们分享一下他的看法。对于券商来讲人民币国际化带来的机遇，国泰君安应该有很多这方面的尝试。
[秦朔]：下面有请台湾金控的刘董谈谈自己的看法，你对目前存在的机遇和挑战有什么看法？
[秦朔]：刘总非常全面地讲了大陆和台湾的合作，金融合作的背后是非常扎实的，也有相当数量的贸易支持，在人民币建立过程当中出力很多。李总，从您的角度来看，目前有哪些比较新的在合作方面呈现出来的机会，或者哪些方面在加速？
[秦朔]：谢谢李总，其实你给我们做了顶层设计中的路径。最后有请澳门金融管理局丁主席。
[秦朔]：接下来开放大家提问了。我先问一个小问题，中国金融开放方面，我们始终左右为难，一方面开放很重要的，这些年推动人民币跨境结算，近年有点加速的人民币以及和外币的互换等。另一方面有点担心，感觉热钱要流进来很担心，会成为泡沫；流出又很担心，可能心态上很难。大陆是一个比较庞大的经济体，台湾、香港、澳门也经历了金融自由化，是不是可以站在你们的立场，给大陆提供一些借鉴，它在金融开放的过程中，从风险的角度最应该注意的一些东西，或者哪些东西防范好就可以开放。
[刘灯城]：货币的开放和流通，经济体不管是大小，做决策的时候是要审慎的。台湾也走过这样一个历程，有一些额度的限制，大陆做这么大，人民币地位比重越来越高，希望大陆这边脚步可以大一点，相信大陆已经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做开放，现在还是小的试点，不止是亚洲，对大陆人民币的定位是可以思考的。
[赖长庚]：人民币国际化最后的目的就是大家都用的货币当外汇存币，没有风险问题，就像美国一样。我觉得两岸四地最重要的一个功用就是在“处理”人民币这一块。我们是4个窗口，把人民币散出去，你散出去的过程，我们先是量变，然后再来质变，这里面遇到同样的问题，这个钱开始回流了，刚开始没有办法做固定收益的。其实中国国内的银行间的债券市场，就架构来讲是完整的。我觉得国内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变成资本货币，在这个过程中先量变，再来质变。
[赖长庚]：这中间回到李先生讲的，回流的时候，尤其是单纯的人民币回流是原来的货币政策的一部分。单纯的人民币回流的时候，我觉得中国要稍微放宽心，因为理论来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人民币变成国际化货币，这一点台湾人做不到，新加坡人做不到，经济体都太小，唯一的只能是中国人来试一试。我们是一个影子，不要想着要你资金回流回来是要套我的利，其实不是让利，是一个影子，本体拉起来影子才会散出去。这一大方面来讲，关键是要知道什么最重要，目标是什么，这中间小小的资金问题，因为国内的架构是对的，所以稍微放宽心一点，不要顾虑枝枝节节的小问题，这是我的感觉。
[李小加]：对人民币的国际化我有激情分享，特别想谈的一个话题。人民币国际化，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一个态度：远期有梦想，中期有现实，短期是决心。人民币平衡以后一定成为一个世界货币，不仅是交易货币，这个梦一定可以实现的，完全可以实现的梦。但是中期是不可实现的任务。为什么说中期不可以实现的任务，一定要有这个认知，当经济还没有平衡的时候，当你卖一个东西比人家买的多的时候，哪怕全世界下人民币的雨，人民币也会回流回来。只有平衡了，大家才需要一个货币，你货币才能出去。
[李小加]：中期内咱们经济从一个出口经济向消费经济，转型的过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你还是出口经济为主的情况下，天上不能下人民币，下人民币也不能帮助你，所以中期来说人民币国际化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但绝对不能觉得不能实现是一个远期的梦，这个梦一定能够实现。短期唯一的手段和唯一的一个催化剂，能够彻底的让我们开始往那条路上走，这意味着短期的时候，你要顶着一定的力量做，台湾这种地方，我们已经有逆差了，能出就出，市场逆差没有理顺的时候就官方的先推着，没有关系。
[李小加]：让外面的人利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短期的利益让出长期梦。但是不可能利用中期不可能实现的梦，你一步不往外面走，你永远走不出，那也永远无法实现这个梦。着眼点是长期不要看，就是要从短期开始做，我们两岸四地一起做。因为刚才还讲到一个观点，为什么咱们那么难呢，这还是属于支付的问题，在海外为什么大家都不担心这些风险，热钱冷钱，美国人不管你是冷的还是热的，没有人管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谁冷谁热，监管者和政府不承担金融风险的巨大责任，是监管上的问题，但不是全责的，中国是集大力办大事，在金融中间是非常重大的，责任也很重大的，意味着你决策的时候对这些风险要负责的。
[阎峰]：关于人民币这一块，我觉得监管层有一个思路，因为过去讲创汇，弄到这里来，只要进到这个门都不能走，我要控制。现在人民币出去了，出去的东西都是别人的，别人的钱是别人的，我的人民币出去的钱也是别人的，设计了门槛是这个意义。我理解，监管层主要的监管是不希望热钱进来，什么是热钱，流动性比较快的，你要直接投资它允许你进来。如果你到那里买股票不行，有很多的控制，假设你的钱想出去投资，也不行，你到外面买东西要控制。我觉得这都属于现有体制下的一种方法，监管层心态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导致了这样的应对方法。
[阎峰]：大家的观点都很一致，总的来说国际化是大的趋势，是必然的，这个过程是渐进的，其实从央行从国家管理局，包括香港证监会我们沟通过程中，所有的共识还是一致的，方向都没有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从监管，从市场来说有序的推进，这是比较理性的选择。而且事实上我们和他们沟通也比较多，在把控方面和市场的需求还是比较匹配的，没有过紧和过松的，市场有需求就放，市场没有需求就收。
[阎峰]：目前香港市场不到400亿，主要的问题不在于额度的管理怎么样，市场是不是真的有需求，而且各方的，无论是银行还是证券还是基金公司有没有为市场提供合理的产品，避免在境内境外的套利，你能够把这两个市场打通，比如说在收益率方面，能够有吸引力，这个市场比较稳定的，你离岸和在案是比较平衡的。如果我们这边很高那边很低，资金一定是流动的。在资产管理行业或者整个金融行业，在这个过程中，在资产配置方面，在定价方面积极发挥作用，使整个流动推动更加有序。
[丁连星]：海外投资5千亿，老百姓到国外旅游将近4个亿，这些都是提供很好的机会，能够走出去，也是我们国家对全球经济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承诺，那个量很大。我们这两天也听到人民币结算的比例太小，而且都是新兴经济体，他们控制进口、出口，印度出口在我们国家也是用美元。如果我们努力推动人民币汇率结算，我相信对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是有很大促进作用，而且过程中也提到很好的人民币投资机会，我相信有关部门也是有序的开放这方面。今天的专题两岸四地，刚才李总也说了是家门口，提供了很好的环境，进一步加强，其他的离岸市场，伦敦新加坡如果进一步和你协调海外的市场，我相信可以统筹发展，把人民币更推一步。
[提问]：谢谢主持人给的提问机会，谢谢各位嘉宾描绘的非常美丽的蓝图。我有两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媒体比较关注现实的问题，人民币越来越打通，使贸易渠道更多的变成一种套利的渠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去防范它，监管它，还是刚才所说的忽视一些小的风险而注重大的方向。第二个问题是一个梦想，大陆和台湾对等的开放，这个梦想也谈论很久的，当然我们最关注的问题其中大陆企业什么时候登陆台湾资本市场，以及这方面的发展预期，问一下李文和李小加。
[李小加]：任何一种制度，只要人是要赚钱的，总会找出来你心里面的毛病。任何监管，除非你是彻底封闭起来，什么事情都很清楚的时候，不然总是滞后的。美国的税法有上百年的历史，虽然不停地在修补，但里面还是漏洞无数，美国的律师、会计师能够赚那么多钱，就是因为只要有人，就可以找机会在系统上打漏洞，你别想把它补的没有人打洞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文]：其实我没有什么多讲的，因为李总讲的我完全同意。我的经验来说，确实在这一行工作了十年，外汇监管也是一个主要工作内容。走到今天这个制度上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不要因为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或者说波折产生倒退，发现是对的就走下去。过去两、三个礼拜的波动值得我们反思，但微观来看没有需要修补的东西，应该坚定的走下去，怎么样完善，各方面的主题都应该努力做的更好。
[李小加]：我不是替政府说好话，但媒体批评政府的时候要想想，世界上所有的政府，所有的监管者都比市场慢一步，有些甚至是慢很多步，没有哪个国家的政府或者监管者比市场快。
[刘灯城]：提到台湾大陆金融合作的开展，台湾有4家，大陆目前有3家，前几天建设银行也开了，当然这里面必须要考虑毕竟台湾规模小一点，相关的竞争会很激烈，大陆银行规模比较大。交流过程中虽然两岸都有不同的看法，起起伏伏，两岸民众的智慧都发挥了一定的成效。这个月签订的服务贸易协议，银行金融保险业务的开发，原来有一些受限，现在都开放了，台湾毕竟银行规模小，大陆的银行很大，很容易使台湾的银行股权结构发生转变。两岸金融合作的发展，我们相信两岸民众的睿智考量下，一定会往正面的发展。
[提问]：个人感觉，整个台湾和大陆的金融合作、开放中，好像大陆开放的程度还不够，请教一下。
[赖长庚]：外资企业都是这样，所以这一点来说我没有觉得只针对台湾人。2006年的时候中国承诺进入WTO，必须要给外国银行一个对等的地位进中国。事实上中国这么当年的一个变化，中国前进了很多。
[提问]：我是中国金融杂志的，想问一下丁主席，澳门监管局在人民币离岸市场方面以及澳门香港上台金融合作当中未来有些什么具体的举措？谢谢！
[丁连星]：其实澳门经济规模小，银行体系也小，澳门回归祖国以后，还是延续原来葡萄牙的方向，这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希望按照这个优势跟内地发展。澳门的定位也很清晰，我们跟香港这方面的合作也是一个尝试的方向。去年陆家嘴论坛举行期间，我们跟上海市政府签订了一个协作协议，分别举行了一些会议，其中的一个目标就是通过这个合作关系去探讨。我来上海参加一些国际研讨会，我觉得也是大有发展潜力的，比如说人民币贸易结算，人民币业务投资机会怎么样，也是很有兴趣的。我们跟不同国家银行行长交流的时候他们也很有兴趣。我看到澳门这一方面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也是我们推动的重点。当然澳门作为特别行政区，其实我们04年开始推动，银行对这方面的经验不错，澳门也有金融机构增加额度，通过银行申请一些，香港离岸的机会也有，我们也是朝着这个目标更进一步发挥目标。
[秦朔]：最后一个提问机会。
[提问]：李总，您描述不同的经济体当中，人民币不断的国际化，结合人民币国际化的趋势，想问一下您对人民币短期中期的战略，包括长期的一个梦想。
[李小加]：首先最基础的，我只能谈我在香港的经历。香港能有人民币的基础产品，能用人民币的基础设施处理结算，整体有一些基本产品出来以后大家可以尝试，大家可以交易，大家可以不断用它作为我们现有系统的一种压力测验。现在只能做这一步，完全靠人民币去推，开始的阶段赚钱是很难的，市场是要以赚钱为目的的，香港和国外，这一点上要大力推动最基础设施的和最基本的生态环境的最底层先建立起来，香港基本上就完成了。
[李小加]：期望在一种比较浅的土壤里面种下去，它起不来，没有那样的氛围和环境。下面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什么产品有可能在香港这个地方开花结果，什么样的土壤又能够引入到香港这个地方，让人民币产品开发结果，现在是可以养小苗养活，下面有没有环境真正的养大。香港交易所首先第一，香港是家门口的平台，香港那个水泥地上长不出来东西，能不能引入，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人民币乐观开放，中国的老百姓想出去投资，外国的投资者想进来投资，能不能把这种压力作为一种土壤基础，大家接受愿意投资的产品——基础交易所，就是想把中国这个急需的没有办法解决的，把这个产品作为一个外来的大家欢迎的产品，同时通过互联网互通的努力和尝试使得这个流量在香港，在家门口形成一个金属基础的定价中心提前实现。
[李小加]：制度上的制约出现以后，这些定价中心慢慢回归上海，回归大连，时间上能够在香港的家门口，能够形成这样一种平台环境，能够把人民币国际化的种子，不仅扎下去，不仅有小苗长出来，而且有长期存活率和持续率的生长环境，把它建立起来。人民币第一步是要走出来，第一步建立苗头的时候，不要想着苗能赚多少钱，最终市场力量就接过去了。
[秦朔]：时间关系我们“两岸四地金融合作的新领域”的讨论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