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董事总经理彭文生[点击查看高清图集]
[彭文生]这样一个下降的来源是什么呢?什么导致了这个下降呢?应该说三个原因。第一个是早前为了控通胀,紧缩政策的影响,导致了政府的基建投资的影响在下降,这是控通胀的影响。另外一个就是房地产,要控制房地产泡沫,这个对房地产投资的影响也慢慢显现出来。第三个就是欧洲的情况,海外的国际外部需求比较弱。
[彭文生]针对这三个因素,我们已经看到一些政策的调整,刚才张局长也提到货币政策降息,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我们看到发改委最近审批的项目加快,也就是说在私营部门投资,尤其是房地产投资比较弱的时候,政府的投资能够起一个弥补或者说笑话私营部门投资。但是我们面临一个挑战,就是怎么样稳增长和调结构的关系。
[彭文生]什么叫调结构?我认为中国经济现在调结构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控制房地产的泡沫,我们的经济结构里面很多的问题,都是和过去,差不多十来年的房地产市场扩张、房地产下跌联系在一起,成本的上升,财富的分化,资源过多的到房地产和相关的行业,这些都是给我们经济结构带来的很多问题。
[彭文生]所以现在一方面我们看到房地产调控,房地产投资往下走,对整体的总需求有负面的影响,所以表面上看是不是应该放松房地产调控政策,我们最近也看到市场上有这样的预期,也看到有一些地方政府,可能会采取这样那样的一些微调。但是要看的更远一点,看的更全面一点,很明显的,继续调控房地产市场,控制房地产泡沫,是我们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增长的重要一块。
[彭文生]所以我的看法就是,一方面在宏观政策、财政货币逆周期调整的时候,更应该加强,最起码维持对房地产调控的政策,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放松,这个时候放松就会前功尽弃,对中国经济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
[艾华添]彭先生,您怎么看现在的改革呢?中国经济的增长在放缓,人们认为的很多事情早就该做了,包括人民币能够更自由的移动,这是否也有助于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形象呢?
[彭文生]首先就人民币汇率、资本流动问题作一个补充。我们要看整个国家的外汇资产配置,在私人部门和政府部门之间的配置,过去10年累积了一个很大的不平衡。现在总体国家对外的净资产,我们的资产减上我们的对外负债大概是2万亿美元,但是政府持有的外汇储备是3.3万亿,也就是说我们的私营部门对外净负债是1.3万亿,1.3万亿大概占GDP的17%到18%。
[彭文生]所以过去因为经济结构问题增长比较快,国内的资产价值上升比较快,所以预期,包括人民币升值预期,导致今天外汇资产配置不平衡。实际上就是私营部门累积了太多的人民币资产,太少的外汇资产。现在我们可以讲最近这些外汇储备,或者说外汇流动、资本流动是反映短期的全球资本市场的波动,但是可能也有一个长期趋势的问题,这种资产配置的失衡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拐点。
[彭文生]回到外汇改革方面,过去几年大家的共识越来越多,应该做什么事情,我想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个结构性的改变,增加私营部门参与现在的一些受垄断影响比较多的行业,尤其是金融行业,能源、交通、运输等等,这是一个方面,提高效率;第二个涉及到政府在支配资源方面的影响,我们的税赋是不是高,有很多的争议,尽管我们的税收收入占GDP的比重和其他国家比起来好像不是那么高,但是我们要问一问政府拿了这个收入以后做什么事情,过去的10年,一个大的方向更多是投资,和民生相关的公共服务,转移支付相对少一点,所以以后改革的方向应该是政府支出更多偏向于转移支付和公共服务;第三个方面,就是刚才提到的金融改革,利率市场化,资本帐户的开放,其中包括人民币汇率的灵活性。这应该都是我们提高整个经济资源配置效率的三个部分的一个整体。
[艾华添]您觉得中国和邻国的贸易做的怎么样?好像我看来中国仍然会比较依赖对西方的出口,而且现在中国的一些资本也在进入美国,比如说投资一些企业,或者说有人在美国买房投资等等。
[彭文生]其实我们看过去这十多年,中国对外贸易多样化、多元化的趋势非常明显。我们现在跟其他新兴市场国家的贸易,过去这么多年大幅增加,这是一个好的方向。但是我想补充更多的是在今天这个时间点怎么看更长期一点欧洲、美国发达国家的情况对我们的挑战。
[彭文生]全球金融危机,2007年、2008年到现在已经5年过去了,好像没看到明显的根本性的好转,中间是有改善。这种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对新兴市场国家包括对中国的挑战是什么?我们看欧债危机,财政联盟也好、银行联盟也好,其实很多和欧盟的政治纠结在一起,我们在亚洲是雾里看花,看的不清楚,但是看中长期有两个东西值得我们警惕。
[彭文生]第一个欧洲或者说美国发达经济国家危机的根源在什么地方?我的看法是过去这20年、30年,发达国家在人口红利的阶段,加上全球的市场化、自由化的政策联系在一起,导致了泡沫危机、社会信用、过度扩张、累计很多资产。这些都是建立在过去经济比较好的时候,对未来预期比较强的时候,资产的累计。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讲债务危机也好,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我的理解是根本性的问题是发达国家在人口红利阶段所累计的那么多资产,需要贬值,那些资产所占有的资源是不可持续的。
[彭文生]贬值体现在几个方面,一个是有序的,比如说最近讨论比较多看到欧洲社会保障体系要改革,退休年龄要增加,这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资产贬值,当时规定的60岁退休,现在60岁不能退休了,这是资产的贬值,这是有序的,如果有序做不到就是无序的贬值。如果说看到金融市场的贬值。我们讲债务问题,其实有债务人就必然有债权人,债权人是谁?就是私营部门,私营部门累计了很多的资产,包括政府的债务,这些都要贬值,要么靠违约、通胀,或者说现在的一种金融危机。
[彭文生]我想讲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们相信这种逻辑的话,中长期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还要经历相当长的时间去杠杆、去泡沫,所以这个经济的需求相当长是比较弱。我们看到最近对英国的财政部和英格兰银行,采取的措施,提供低于市场的利率给银行,让银行给实体经济贷款。这个在过去是发达国家批评我们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国家是定向的信贷,对信贷干预太多。说明什么问题?说明现在金融的压力回到了发达国家。现在长期的国债收益率,比如说美国、英国非常低,政府的干预越来越厉害,对我们的影响外部需求很弱,外部的环境非常宽松,金融压力在全球会体现。
[彭文生]我们的人口红利比美国迟10年,比欧洲迟15年,对我们的挑战就是在外部需求很弱的情况下,我们的增长更多靠内部需求,内部需求怎么来管理?就回到一开始讲的房地产,我们现在在一个外部环境很弱的情况下支持内部需求,同时支持内部需求的宏观政策,可能会加剧房地产泡沫的风险。怎么样平衡这个,这是我们中国未来几年所面临的重大挑战和宏观政策方面的更大挑战。出路在什么地方?出路在不应该放松房地产调控,而是加强我们供给的效率、供给的能力,才使我们这个过程波动性不是那么大。
[彭文生]非常同意张局长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地方政府发债从增加透明度上来讲是有好处的,但是怎么样制约地方政府发债的规模,包括地方人大的监督,问题是地方人大真正能够监督。